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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绛先生辞世|一朝陨落,唯有香如故

来源:白玉璞 清控科创天津科技园     时间:2016-06-01


2016年5月25日凌晨,清华校友、著名女作家、文学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研究家、钱锺书夫人杨绛在北京协和医院病逝,享年105岁。文革打压、女儿离去、丈夫过世……先生一生跌宕坎坷,却始终以豁达的心态坦然面对。此时此刻,对杨绛先生最好的纪念方式不是在朋友圈刷屏,而是以迟疑的悲怆铭记她伟大的人格。


几年前,杨绛先生曾在记者采访时说到:我今年一百岁,已经走到了人生的边缘,我无法确知自己还能往前走多远,寿命是不由自主的,但我很清楚我快‘回家’了。我得洗净这一百年沾染的污秽回家。我没有‘登泰山而小天下’之感,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静的生活。细想至此,我心静如水,我该平和地迎接每一天,过好每一天,准备回家……



杨绛先生“回家了”,就像她曾译过的这首小诗:

火萎了

我也准备走了  


        

生命的长度和密度兼得,这样的人寥若晨星,更遑论那些足以见证历史甚至改变和创造历史的人了。杨绛先生一生无意出演这类角色,只是用洗练纯粹的文字,与有限的时间坦然处之,为人妻为人母的使命完成,一个独立的文化人继续工作,清醒从容地打扫现场且战且退。我们很难理解这是多么强大的精神支撑,但又很容易理解古典中国文人、妇女身上那些平凡的伟大。


“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”1997年,钱杨二老的独女钱瑗去世,一年后,缠绵病榻的钱锺书先生也走了,“我们仨失散了”。敛起丧亲之痛,当年已近九十高龄的杨绛先生开始翻译柏拉图的《斐多篇》。人们惊讶地发现,没多久,这位纤小瘦弱的老太太在忘我的文字中硬硬朗朗地站起来了!


十几年来,面对时间这位严酷的判官,杨绛先生仿佛她笔下翻译的那位大战风车的“堂吉诃德”,越战越骁勇:翻译、写作之外,她还一人揽下了整理钱锺书学术遗物的工作,那是几麻袋天书般的手稿与中外文笔记,很难想象,一个老人居然能扛下如此超负荷的重担。






2005年,由法国当代中国研究中心推出的期刊《China Perspectives》曾刊登过杨绛先生的一篇采访,话语间全是她的豁达与风趣。其实从杨绛先生朴实优雅的文笔中不难看出她的人格闪光。


记者:所有作品中,你最满意的是哪一个?

杨绛:I do not have a favourite.(耿直地说:我没有最满意的)


记者:生命中有什么遗憾之事么?

杨绛先生:Not having been able to study literature at Qinghua University, and having instead studied politics at Dongwu University.(惋惜地说:没能在清华大学学习文学,取而代之的是在东吴大学学了政治学)


记者:如果生活让你在家庭和事业之间做出选择,你会放下所有,追求事业吗?

杨绛先生:Fortunately, I was born into a harmonious household, and later the little family that I formed with my husband and daughter was a happy one. I never had any thought of abandoning it. I have never had to choose between my professional activities and my family life.(幸运地说:事业和家庭都是我不可或缺的幸福)


记者:你认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?

杨绛先生:To try to be someone of value, not to waste one's life.(确切地说:不要浪费生命)


记者:你讨厌哪类人?

杨绛先生:Those who hate me. I hate them too.(潇洒地说:谁烦我,我烦谁)




102年的岁月风尘难掩她的风华。多年前,钱钟书先生便给了她一个最高的评价:“最贤的妻,最才的女。”现在,她是这个喧嚣躁动的时代一个温润的慰藉,让人看到,“活着真有希望,可以那么好”。


自1977年搬进寓所来,她就再没离开过。曾经的“我们仨”,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在整理钱钟书的学术遗物,笔耕不辍。在她身上,人们会忘掉时间的残酷:102年无情而漫长,而她一如既往地柔韧、清朗、独立,充满力量,也给人温暖……


杨绛先生有篇散文名为《隐身衣》,文中直抒她和钱钟书最想要的“仙家法宝”莫过于“隐身衣”,隐于世事喧哗之外,陶陶然专心治学。生活中的她的确几近“隐身”,低调至极,几乎婉拒一切媒体的来访。


她的谦逊、朴实、豁达、洒脱……是她翩然舞在人生边上的人格基础,也是留给后人最大的文学遗产。



2014年1月11日播出的杨绛先生节目《坐在人生的边上》,公布了杨绛先生于2001年在清华大学捐赠“好读书”奖学金活动上发言的影像片段,当时已87岁的杨绛说“钟书逃走了,我也想逃走”,但是“我压根儿不能逃,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,尽我应尽的责任”。2004,杨绛先生再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,在钱杨两人的母校清华大学捐赠了“好读书”奖学金。


杨绛先生(2001年录影):因为我是一个人代表三个人,我自己一个,还有已经去世的钱钟书和我们的女儿钱瑗,那个时候,我跟钱瑗在钱钟书的病床前边我们一起就商量好了一件事,就是说将来我们要是有钱,我们要捐助一个奖学金,这个奖学金呢,就叫“好读书”奖学金,不用我们个人的名字,这是第一句话。第二句呢,“好读书”奖学金的宗旨是扶贫,因为我们看到富裕人家的子弟,他们如果要升学呢,很方便,可是贫穷人家的儿女呢,尽管他们好读书,而且有能力好好读书,可是他们要上一个中学就有种种困难,上大学就更不用说了,那么“好读书”奖学金呢。


半生颠沛流离的钱钟书和杨绛一世清贫生活,而改革开放后,两人的著作在海内外不断出版再版,不同语言译本更是层出不穷,有人认为两个人的稿费足以为杨绛先生“买一个大豪宅”。而她仍按照“我们仨”曾商量好的,毫无保留地将夫妻名下的所有稿费捐赠出来。两位清华师长鼓励年轻一代的清华学子“好读书,读好书”。


杨绛先生从不举行签名售书仪式,不为稿费转赠清华大学如何设立“好读书”奖提出条件,生前也不接受百岁生日祝福和采访,真正做到了心静如水,不求名利,甘于寂寞,与世无争。在当下社会不少人心浮躁的情况下,她的伟大人格将激励一代又一代清华人学习这种豁达的胸襟,做一个踏实、务实的人。




I strove with none

for none was worth my strife;

Nature I loved, and next to Nature, Art;

I warm’d both hands before the fire of Life;

It sinks

I am ready to depart.


我和谁都不争,

和谁争我都不屑;

我爱大自然,

其次就是艺术;

我双手烤着,

生命之火取暖;

火萎了,

我也准备走了。

  ——杨绛译兰德《生与死》